逃出你的肖申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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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知识的诅咒
著名科幻作家阿瑟·克拉克有一句名言(这句话是如此有名以至于被人尊称为“克拉克第一定律”):“如果一位有名望的老科学家告诉你某件事情是可能的,那么他很可能是对的。然而如果他说某件事情是不可能的,那么他极有可能是错的。”
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知识是一把双刃剑”这个道理在心理学领域其实并不新鲜,《Made To Stick》上面就提到这样一个经典的实验:A心里想一首曲子,然后用打拍子的方式打出来,B听着A的拍子要去猜测A打的实际是哪个曲子。参与者选的是一些非常简单的曲子,如“世上只有妈妈好”(此处根据中国国情稍加演绎)。这个实验的亮点在于,往往A认为“那么简单的曲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而实际上B听了却就是猜不出来。A对B能否猜中的概率估计,与B实际猜中的概率之间,有一个巨大的落差(A以为50%的人能猜出来,而实际上只有可怜的2.5%)。
原因?因为A心里本来就知道答案(曲子本来就是A定的),所以对于A来说这是“显然”的,但B只听到拍子,对B来说再简单的拍子也并不是“显然”的。关键在于,由于A心里明知答案,就无法去设想不知道答案的B听到那样的拍子时是什么感觉,也就无法真正准确地推测出B猜中的概率了。
实验者把这个现象称为“ 知识的诅咒”:由于知道某个知识,反而影响了判断。在以上的实验当中,如果A自己并不知道曲子,(曲子是实验者选的,拍子也是实验者打的),那么A就能够体会到B的感觉了。
以上这个例子,只要稍加引申一下,就不难类推到一个日常现象:为什么说大多数时候换位思考只是个陷阱。因为真正的换位思考,意味着你必须知道对方大脑中所有真正影响他决策和行为的因素,这包含太多的东西:对方的价值系统,习惯,观念,道德观,甚至对方那一刻的情绪。一个人的行为由众多因素来决定,其中绝大多数因素常常隐藏在我们根本觉察不到的潜意识层面(《Strangers to Ourselves》),连当事人自己都未必知道其自己行为的真正原因,更不用说要别人还能够真正的“换位”了。不仅如此,你还必须摆脱自己大脑中的价值系统、习惯、观念、道德观、情绪的影响。这两者本身都极其困难,乘起来更是难于登天。所以说现实当中的大多所谓换位思考一不小心就沦为以己度人。
有时候,当事情所涉及到的是人之常情,的确是可以以己度人(因为有些事情大家都差不多),例如说每个人都不希望自己的隐私被侵犯,那么当侵犯别人隐私的时候只要想想自己愿不愿意成为对方就可以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当涉及到的是人与人之间不同的观念的时候,例如价值观,那么就会落入以己度人的陷阱,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当代家庭中父母对子女的人生规划,往往抱着好心,办着坏事,因为当父母“换位思考”什么是“为子女好”的时候,无法摆脱自己价值观的影响,因为价值观是一个人内心非常强大而又隐蔽的东西,我们很难摆脱自己的价值观而真正从另外一个人的价值观角度去考虑(要是真的能够在内心那么容易地“切换”价值观的话,价值观就不叫价值观了),于是父母将“己所欲”施于“子女”。这里父母们自己的价值观,就仿佛前面那个实验当中被试A心里所想的曲子。因此,原则上不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要己所欲勿施于人
如果你对于Critical Thinking有所了解,你应该知道这样一个有名的谬误(Fallacy),叫Affirming the consequent,例如:所有植物都需要水,玫瑰需要水,所以玫瑰是植物。这个逻辑咋听起来非常正确,但却是完全错误的。这是我们的“直觉逻辑”常犯的错误之一,由于所有人脑袋里都知道“玫瑰是植物”这个“知识”是正确的,所以爱屋及乌地也认可了它的“伪前提”(也就是说“结论是对的”意味着“逻辑是对的”)。如果把这里的结论换成错误的,你就摆脱了“知识的诅咒”,例如:所有植物都需要水,人需要水,所以人是植物。
以上只是两个简单的例子,实际上,知识的诅咒只是我们大脑中的众多看不见的牢笼之一。
二,思维的牢笼
关于创造性的研究有一个经典的问题,叫做Candle Problem(Pop Science畅销书作者Daniel Pinker在TED演讲The Surprising Science of Motivation中也用到了这个例子),它的描述是这样的:

给你一堆火柴,一盒大头钉,一根蜡烛。问题:如何将燃烧的蜡烛固定在墙上,从而让它燃烧的时候蜡烛油不至于滴到桌上。 如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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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由心理学家Karl Duncker于1945年提出,在问题的最初描述下,被试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大致会尝试两种徒劳无功的做法(《Imagine》):

    [*]试图直接用大头钉把蜡烛钉在墙上(蜡烛会碎掉)。[*]试图将蜡烛烧融之后粘在墙上(蜡油粘性不足以支撑蜡烛的重量)。

在两次失败之后,大多数人都会放弃,认为问题无解。事实上只有极少数人最终得出了正解,即:把蜡烛放在装大头钉的盒子当中,然后把盒子用大头钉钉到墙上。如下图:

这个问题由心理学家Karl Duncker于1945年提出,在问题的最初描述下,被试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大致会尝试两种徒劳无功的做法(《Imagine》):

    [*]试图直接用大头钉把蜡烛钉在墙上(蜡烛会碎掉)。[*]试图将蜡烛烧融之后粘在墙上(蜡油粘性不足以支撑蜡烛的重量)。

这个问题由心理学家Karl Duncker于1945年提出,在问题的最初描述下,被试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大致会尝试两种徒劳无功的做法(《Imagine》):

    [*]试图直接用大头钉把蜡烛钉在墙上(蜡烛会碎掉)。[*]试图将蜡烛烧融之后粘在墙上(蜡油粘性不足以支撑蜡烛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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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这个小问题如此困难,心理学家推测,乃是因为我们下意识里面认为大头钉的盒子就是用来装大头钉的,压根就从来没有想过还可以用来做其他事情,心理学家把这个称作功能定势Functional Fixedness)。由于这种思维定势在我们根本意识不到的下意识层面,所以我们自然也就很难打破他们——如果你都不知道你大脑中做了哪些假定,又怎么去打破那些假定呢?
对于盒子的既有功能的知识,成了一个思维的牢笼,这其实也是知识的诅咒的一种。(知识的诅咒对创造性构成的扼杀是如此的显著,以至于Simonton声称大学本科头两年的教育之后所学的东西可能反而对创造性的抑制效果更大。(《Imagine: How Creativity Works》)
知识的诅咒是如此的隐蔽和难以摆脱,以至于创造性思维的一个重要技巧就是跟不同思维方式和知识背景的人交流,这里的理念是,如果你自己没法跳出框框,那么至少找一个跟你拥有不同框框的人对照一下,这样一对比便可以明白自己的框在什么地方。这也是为什么“局外人”在一些问题上往往有新鲜而富于创造性思路的原因。
如何打破这种牢笼呢?Ellen Langer在《Mindfulness》里面提到了一个很有创造性的实验,这个实验的目的是要被试去想出物品(例如锤子)尽量多的用途,当Langer把物品递给她的学生的时候,她分别尝试了两种说法,第一种说法是“这是一个锤子”,第二种说法是“这可能是一个锤子”,仅仅加上了一个词“可能”,同学们所给出的用途就大大增加了。这种条件式的表达非常有助于思维突破功能定势。
Candle Problem还有许多很有意思的变种,例如下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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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实验者把大头针放在盒子外面,而非盒子里头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答案。
此外还有,当用书面语言来描述问题的时候,如果说“盒子和大头钉”(而不是“一盒子大头钉”),会增加解出来的概率。此外,即便说“一大头钉”,只要把“盒子”和“大头钉”加下划线也能显著增加成功率。我们可以看到,所有这些变种,都是启发问题解决者“不把装大头钉的盒子仅仅看作装大头钉的盒子”。
当我们谈论创造性的时候,我们通常谈论的是以下几个东西:

    [*]跳出常规框框的思考(think out-of-the-box)[*]将两个东西/概念以前人没有想到的方式联系/结合起来[*]将既有方案推广到全新的问题场景中

后两点我曾在之前的文章《锤子和钉子》跟波利亚学解题》中有所提及。而第一点,即thinking out-of-the-box则一般被认为是创造性的标志性问题。
out-of-the-box这个说法源自一个非常古老的问题(笔不离纸(一笔画),不重复描线,不多于4条线段,经过所有9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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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大家都不陌生,但是相信大多数人在第一次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都是抓耳挠腮的。因为9个点的“隐形”边界构成了一个框,我们在画线条的时候下意识地就被束缚在了这个框内,而在框内是无解的,可是框内的画法偏偏又有好多种,直到你遍历所有框内画法之前是没法确定框内无解的,所以我们会花大量的时间在框内徒劳地画来画去。
思维中的这些隐形的“框”就是扼杀创造性的罪魁祸首。要想意识到这些框的存在,就必须对自己的思维过程本身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虽然心理学上已经证明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我们的思维过程绝大部分对意识而言是“不透明的”),但长期留意倾听自己思维的声音、善于反省的人还是较其他人更可能注意到思维过程的一个个关键的中间步骤。而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飞舞的轨迹可以通过它一闪一闪的亮光推断出来一样,通过注意我们思维的这些中间步骤,便有可能大致推断思维过程的全貌。
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们注意这些一个个的思维中间步骤,我们就有机会停下来,对它们进行“取反”操作,打破这一条因果链,从而在思维走上错误的岔路之前就避免它(实际上,这种对自己思维的“取反”操作是如此的重要,以至于有这样一本书,叫《Whatever You Think, Think The Opposite》,还有一本叫《What Makes Your Brain Happy and Why You Should Do The Opposite》)。例如下面这个大家耳熟能详的问题(摘自《Algorithm Puzzles》:

你站在一条河边要过河,你带着一头狮子,一只羊,和一颗大白菜。你的小船一次只能承载你和另外一样东西。如果你把狮子和羊留一块,狮子会吃掉羊。如果你把羊和白菜留一块,羊会吃白菜。怎么才能保证狮子、羊、和白菜都到达对面。

这个问题,但凡卡住的人,都卡在同一个地方,即:把羊带过去了,回头下一步到底是再把狮子带过去还是把白菜带过去呢?把狮子带过去,回头拿白菜的时候,狮子吃掉羊。把白菜带过去,羊吃掉白菜。似乎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但是,如果注意审视自己思维的每一个细小的步骤,把思维拆分为最小的原子单元,每一步只往前推必要的一步,不作跳跃,就有可能意识到关键的环节,并从思维的惯性中解脱出来。
我们的惯性思维,便是把N个东西紧密地绑定在一起,而没法拆分开来,每次都是直接跳到结论。如果把思维过程比作一棵树,在每个阶段基于特定的假设走上其中一条分支,有时候我们会觉得已经遍历了所有的情况,还没有解,所以就想放弃了,但是却没有意识到其实早在这棵思维之树的最根部节点我们就走上了一条其中不存在最终解的分支,例如上面的那个经典的9点问题,其根部的分叉就是:到底是在框内找还是在框外找,如果限定在“在框内找”这个假设/分支之下,那么无论你怎么遍历,最终都不会有解。你可能觉得已经穷举了所有的情况,但其实并没有,还有一半的解空间没有探索。而这一切发生的原因,便是因为隐含的一个假设把你限制在了某个框/分支内。如果对自己的思维过程足够细致,就有可能注意到原本很隐蔽的假设,从而从思维“树根”开始就走上另一条“少有人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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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虽然是一个小智力题,但是背后所蕴含的心理学原理是一样的:创造性意味着跳出你自己思维的惯性步骤,跳出你的下意识思维在某一个隐蔽的环节设下的隐蔽的假设。而要想打破铁屋子,必须首先知道铁屋子在哪,否则就是在黑暗中抓瞎。而想知道铁屋子在哪,则是通过对自己的思维过程仔细的观察来实现的(有的富有创造性的人已经把对自己思维的“取反”无意识化了,他们不管想什么都会下意识地想一想反面)。
要想观察自己的思维,最有效的技术之一就是“出声的思考”(think outloud),程序员们所熟知的“逃出你的肖申克-图片6 橡皮鸭子调试法”便属此例,很多人在工作中也许都会有这样的体会:遇到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想找个同事请教请教,但就在把问题描述给同事听的过程当中,电光火石之间,答案自动蹦了出来(这也是为什么Dr. House总是要找他的团队讨论的原因,而当团队不在的时候就算找个扫地的清洁工也行。这里的原理是:把思考过程转化成语言表达出来,就让它成为了思考本身的对象,即“对你的思考进行思考”,便有助于发现思考过程中的隐含假设或者步骤。
另一个极其重要的做法就是与人讨论,因为讨论不可避免涉及到两个环节:

      [*]

表达自己的思维

      :这就是前面说的,把自己的思维表达出来,思维本身就变成了你思考的对象,你就有可能注意到思维环节当中之前没有注意到的隐蔽的环节,并对其“取反”,跳出原本的框框。[*]

参照别人的思维

      :由于每个人思维的框框(隐含假设)未必一样,所以你的“显然”可能是别人的“不一定吧?”。通过对比,之前隐形的思维边界就会显现出来,这就

好像在黑夜中没法看到黑色的字,而在白色背景的映衬下就会一目了然

另一方面,隐蔽的假设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一方面,从人的知觉系统的固有“偏见”中来,例如九点问题中那个隐形的框就是格式塔心理学的一个经典例子(《逃出你的肖申克:从视觉错觉到偏见》)。另一方面,从之前所掌握的知识当中来。例如《Mindfulness》里面这样一个实验:

先让你做这样一道题:A、B、C三个容量分别为21、127和3夸脱的罐子,用他们取100夸脱的水。很快你想到了方法:先装满B罐,然后减去A罐,再减去两次C罐(即B-A-2C)。127-21-3-3=100。接下来再给你做另一个类似的问题,只是容量不一样:A=23,B=49,C=3。目的是得到20夸脱的水。答过前一个问题的人很多都会直接发现B-A-2C同样适用于这个问题,而看不到那个更简单的答案:23-3(A-C)。而没有前一个问题干扰的人则更容易看到最简单的答案。知识的双刃剑效应在这个小小的实验里面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种效应在知觉上也存在,例如下面这个例子(《The Mindfulness Solu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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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图中你看到了什么?一个英文单词:Perception。
那么下图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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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蚯蚓一样弯弯曲曲的线条?其实这是阿拉伯语的Perception。如果你仔细想一想:其实图1的Perception归根结底不也是一堆弯曲的线条吗?但是你能够把它真正看作是一堆线条吗?很难。因为作为一个你已经认识的单词,其含义会自动从你脑海中蹦出来(这种“蹦出来”效应是一种自动的、自下而上的效应,你没法用意志去“抑制”它),Perception这个单词自动蹦出来的含义会阻止你去带着“初心”看待“这堆线条”,在你的眼中这不再是一堆单纯的,无意义的线条了。但是图2中的文字就不一样了,由于你根本不认识它(没有先入为主的观念的限制),你就能够仍然“看山是山”了。这个例子是不是也让你想起本文开头的“知识”的诅咒呢?没有知识是万万不行的,但知识有时候的确会掩盖你对于世界的真相的观察。
再看一个经典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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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图相信大家都见过。在没有看到那只狗之前,图中只是一堆混乱的斑点,而一旦看见了狗,你就无法再视而不见了,那只狗会顽固地从你的视野中“蹦出来”,那堆原本看上去混乱无序的斑点便失去了其混乱的本质,你的知觉被锚定在这个唯一解释上。在上文的“倒水问题”中,那个既有的解法就像是上面图片中的斑点狗,会第一时间顽固地蹦出来,占据你的注意力,遮蔽你的思维,让你注意不到其他可能性的存在。
有这样一个笑话:

在美国/墨西哥边境,看守警卫看到一个男人,骑着自行车,把手上放着一个箱子,警卫把那个男人叫下来,让他打开箱子,结果发现箱子里面全是沙子。第二天,这个男人又来了,还是骑着自行车带着个箱子,警卫打开一看还是沙子,如此两个月,这个男人每天都穿过边境,每次都带着一箱沙子。警卫哥终于崩溃了:“大哥你快把我们逼疯了,两个月以来你每天都骑着你的自行车,带着一箱沙子穿过边境,你这到底是走私什么呢?”。男人回答:“自行车”。

不要只关心箱子里面是什么,要“跳出箱子思考”。
跳出箱子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自己的心智模式对于我们而言就像空气一样,身处其中根本就浑然不觉。前面提到的“出声思考”和与人讨论固然是很好的办法,但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真正需要创造性的困难问题往往命中的是大多数人的思维盲点,所以讨论可能也还是无济于事。另一方面,虽然说创造性需要打破既有知识的限制,但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足够的知识却又不可或缺。人们常常用牛顿因为苹果落地而发现万有引力,或者爱因斯坦的自由落体思想实验来说明灵感的重要性,然而没有牛顿和爱因斯坦的物理和数学知识作为铺垫,就算有人告诉你苹果落地是由于地球的作用,你也没法得出万有引力公式,就算有人把你放到一个自由落体的电梯中让你真实感受运动与静止的相对性,你也没法导出相对论。如何在掌握必要知识的同时又不会被其限制住思维,才是保持创造性的关键,如何走得了这个微妙的平衡木,在人类对于自身大脑的认知的历史上一直是最困难的问题之一,无数卓越的头脑前仆后继(包括像庞加莱本身也对他为什么能够在一瞬间灵感顿现也非常有兴趣并有一些很有价值的思考),直到今天,心理科学似乎才刚刚开始揭开创造性和灵感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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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本文由 Know Way 发表于 2012-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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